我们产业中的一个部分,应该向高端升级,而且这种紧迫性和可能性较前大大增加了。实现这一升级,首先要把中低端的事情做好。例如,在研发、品牌、营销等环节形成竞争力,都要以对加工制造环节的深入理解为基础;要有一个有利于创新的企业体制,企业领导人有足够的激励去考虑一二十年后的事情;要有能够促进产业链上专业化分工协作的配套条件;政府在公平竞争、鼓励创新、培育高级生产要素等方面,能够提供有效的制度和政策支持;最后,要有长期努力和承担风险的准备。发达国家的经验显示,由于技术进步速度加快,不确定性增加,高端投资的风险相应增加。既有投资成功获利丰厚的例子,也有投资失误,损失惨重,企业长期陷入困境的例子。
向产业链高端延伸的过程,是企业和产业成长的“自然过程”。中国发展市场经济的时间、大批新型企业的成长时间都不长,在这不长的时间内,就出现大批在高端领域具备竞争优势的世界级大企业,反而是不正常的。我们一方面要有紧迫感,使有可能升级的企业尽快升级,另一方面也要防止“拔苗助长”,使一些企业原有优势丢掉了,新的优势又没有形成,陷入“高不成、低不就”的困境。
三、真问题:我们需要转变什么
以上讨论是为了正确地提出和回答我国增长方式或增长模式转型面临的“真问题”。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个时期,应当优先和重点关注如下几个问题。
第一,被扭曲的要素价格的纠正。在招商引资过程中,不少地方实行低地价乃至零地价。水、石油、煤炭和其他自然资源没有建立起合理的资源收费制度,不少资源产品价格偏低。我国劳动力特别是农村劳动力大量存在的现实,使劳动者在市场供求关系中处于不利地位,这是多年来劳动者特别是“农民工”工资增长缓慢的基本原因。然而,在劳动者权益保障、劳动保护和社会保障等方面存在的诸多问题,说明在体制和政策上存在着人为压低劳动力成本的因素。要素价格被人为压低,是资源浪费和误置的主因。这个问题不解决好,增长模式转型、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不可能得到实质性推进。
第二,继续推进国有经济的战略性结构调整,重点加快垄断性行业国有企业的改革。国有经济战略性调整的目标和措施都已明确,应当坚持不懈地推进下去。垄断性行业主要处在基础设施和基础产业领域,其中有自然垄断环节3,更多的是行政性垄断。宏观经济的波动幅度的加大,与处在垄断性行业的市场反应迟缓、效率低下直接有关。垄断性行业改革,要进一步开放市场,引入新的投资者和生产者,在能够竞争的环节尽可能引入竞争,对其中尚未实质性改制的国有企业,要通过多种途径积极推进产权多元化和治理结构的改进。垄断性行业国有企业改革取得成效,将会对整个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率的提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三,改进对政府经济社会发展实绩的考核指标和机制。对政府特别是地方政府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一直争议很大。一方面,传统体制延续下来的政府对经济活动干预过多和越位的现象依然存在;另一方面,随着市场化、全球化的深入,政府特别是地方政府在培育发展环境、提升生产要素质量等方面作用日益显著,这不是中国独有的,而是全球范围内呈现出的现象。由于种种因素的影响,政府对经济发展过程和结果的作用不一定在减弱,因此,改进对政府发展实绩的考核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问题不仅仅是单纯追求GDP,其实,GDP中也含有大量社会发展指标(如科教文卫等行业的发展指标),过去存在的一个倾向是更看重其中的经济增长指标,而忽视社会发展指标。此外,绿色GDP指标、人类发展指标和反映资源环境制约的约束性指标等,都应当通过认真研究以合理、可行的形式纳入考核体系。这方面需要探讨的问题很多,比如某个地区被认为不适合发展工业,重点实行生态保护,为此要调低GDP指标,明确生态保护指标,同时在如何进行补偿,如何保障当地居民发展权益等方面,也应提出相应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