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梅艳芳，为什么首先想到的就是“可怜”？

我最希望歌迷明白，就是如果有一天我要走的时候，我要离开乐坛，我希望他们真的明白，我不是遗弃他们，我不是因为利用完大家，然後离开。不是的，我想我对歌迷的感情是永永远远的，是我毕生的感情。

观众歌迷知道梅姐生病了，但是内心还是保留了对梅姐好转的希冀，梅姐心里很清楚再不开演唱会，就没机会了，歌迷也看不到她了，用刘德华的话说梅艳芳是一个宁天下人负她，她却不负天下人的人，对于作出的承诺，即使是不可抗力，也要完成，不欺场，不假唱。实打实的演唱会。梅艳芳在演唱会上说过这样一段话：只要有信心无难事！她的事业，成就，荣誉，都是血汗凝聚而成的。

梅艳芳的一生，确实像她在《女人花》中所唱的那样：女人如花花似梦。如梦一样，一缕芳魂飘散，她走完了她如花的一生。
　　而梅艳芳的一生，却注定是个悲剧，梅艳芳的爱情，也注定是个悲剧。
　　有人说：梅艳芳的一生，十足就是个伶人。她的人生，有一股辛酸和传奇的味道；她的歌，总有一股烟味，寂寞得呛人。她的一切都是在舞台上展现的，她的妩媚、她的辛酸、她那传奇的经历。
　　一生都活在舞台上的人是悲哀的，阮玲玉就是一例。活在舞台上的人，注定只能永远为别人做嫁衣，注定没有自己的生活。她没有生活，舞台就是她的生活。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其实女人是最怕寂寞的，女人也希望有人能够理解自身的寂寞。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心的男人不多，所以开在红尘中的“女人花”只能是摇曳的。因为“女人花”的摇曳不定，又更引来了别有用心者的觊觎，于是“女人花”更加摇摆不定，她的生活也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迷茫多舛。女人花是需要人轻轻呵护的，关键是这个世界是如此地广袤，她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能够遇见她们所要遇见的人，要么时间不对，要么地点不对，要么是人不对，总之很难什么都对。
　　“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真情真爱无人懂。遍地的野草已占满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痛”。爱情难得的是一拍即合，有时候爱情是要经历层层的磨难，为的就是达到一拍就有人合。张小娴这样坦然说：“我相信爱情是可以排除万难的，只是，万难之后，又有万难”。梅艳芳也对自己失败的爱情坦然，“我觉得不一定是对方的错，可能是我每一次都太投入，投入到令别人害怕”。投入到令对方害怕，这是一种境界，是一种动机高尚但是结局却是一场悲剧的境界。

中国人喜欢盖棺定论，梅姐的一生真的太传奇，我每每看到之前没看过的她的图片和采访，感觉就像是看书发现一些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或者是看到喜欢电影的周边。即使知道了结局，依旧为这个故事着迷和感慨。

1 天生喜欢舞台

梅艳芳出生于香港的一个底层家庭。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并没有得到过多的宠爱。父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而她4岁起就为了生计登台表演。小小年纪的她从不怯场，声音非常洪亮。据当地港人回忆，小时候的梅姐非常瘦弱，在戏园里提着一个大茶壶给客人斟茶，边斟茶边问：先生、小姐，要点歌吗？若有人点歌，她便大声唱，因为个子矮小而嗓音出众，后面围观的人群往往只听到声音，未见到这小小的一个人。

关于早年卖唱的经历，她在自己的歌曲中也唱到过：

我记起当天的一个小歌女 她身躯很瘦小/我记起她于不高档那一区 共戏班唱些古老调/旧戏院永都不满座 她照演以歌止肚饿/旧戏衫远观不错 纵近观穿破多 ——《歌之女》梅艳芳

幼时卖唱的小梅艳芳

4岁登台，到上学也未停止。梅姐在采访中曾说，当时她和姐姐白天上学，到了晚上就赶场唱歌，一直唱到半夜。第二天上学时就昏昏沉沉，特别害怕老师提问。周围的同学也把她们当怪物看，在校园自然没什么朋友。尤其是晚上穿着演出服坐公车从一个戏园赶去另一个戏

园，公车上的人看着穿红戴绿的小姐俩，也不会给好脸色。

梅家小姐妹和郑少秋（左一 梅爱芳：比梅艳芳大3岁）。

2 舞台女王初现

赚了点钱的梅妈开了一个音乐学校，梅姐近水楼台学了音乐。82年TVB举办第一届专业人员也可报名参加的歌唱选秀，爱芳给她自己和18岁的妹妹都报了名，不过只有妹妹进了决赛还拿了第一。

当时梅姐唱的是徐小凤的《风的季节》，颇适她浑厚的声线。评委席上有有香港音乐界极负盛名的黄沾和顾嘉辉，黄沾给了她100分，而顾嘉辉表示艺术没有止境而给她99分。

梅 艳 芳 实 在 是 此 地 娱 乐 圈 的 传 奇 人 物 。 这 位 小 姐 奇 行 奇 事 之 多 ， 以 这 个 小 栏 的 篇 幅 ， 真 要 写， 不 知 要 何 年 何 月 才 写 得 完 。
我 曾 经 戏 称 她 为「 女 新 马 」 。 因 为 祥 叔 新 马 师 曾 和 梅 艳 芳 ， 有 极 多 相 似 的 地 方 。
都 是 此 地 艺 坛 重 量 级 人 马 ； 天 才 横 溢 ， 在 舞 台 表 演 方 面 ， 难 找 人 出 其 右 。
顾 嘉 辉 只 扣 她 一 分
初 登 台 板 的 梅 艳 芳 ， 比 新 马 师 曾 出 道 时 ， 还 要 年 轻 。
在 别 人 可 能 还 没 有 脱 下 开 裆 裤 的 年 纪 ， 梅 艳 芳 就 已 经 踏 上 舞 台 ， 又 唱 又 跳 的 做 表 演 了 。
所 以 ， 第 一 次 见 她 ， 我 们 一 群 写 歌 的 音 乐 人 ， 马 上 惊 为 天 人 。
是 「 华 星 娱 乐 」 举 办 的 第 一 届 《 新 秀 歌 唱 比 赛 》 。 那 夜 ， 她 穿 了 件 又 裙 又 裤 ， 金 光 闪 闪 的 歌衫 出 场 。 青 春 的 脸 ， 带 著 点 不 知 哪 里 来 的 慓 悍 ， 好 像 胸 有 成 竹 ， 把 握 十 足 似 的 。 「 哈 ！ 很 有信 心 ！ 」 我 看 见 她 在 台 上 一 站 ， 先 摆 姿 势 ， 心 中 忍 不 住 赞 赏 ： 「 镇 得 住 台 呢 ！ 」
然 後 ， 她 开 腔 了 ； 唱 徐 小 凤 名 曲 〈 风 的 季 节 〉 。
声 音 低 沉 ， 和 青 春 形 象 ， 绝 不 相 称 。 但 嗓 子 共 鸣 极 好 ， 节 奏 感 亦 佳 ， 感 情 也 浓 洌 ， 连 咬 字 吐句 都 很 有 法 度 。
我 愈 听 愈 高 兴 ， 深 受 吸 引 。
看 看 资 料 ： 「 一 九 六 三 出 生 」 ， 那 么 年 轻 ， 已 经 功 夫 这 样 好 ， 分 明 是 个 天 才 ， 每 项 各 写 个 「拾 」 字 ， 全 部 计 分 项 目 ， 都 给 满 分 ！
自 己 当 歌 唱 比 赛 评 判 多 年 ， 绝 少 给 参 赛 者 满 分 。 但 当 前 这 位 新 人 ， 实 在 令 人 眼 前 一 亮 。 歌 艺和 台 风 都 一 流 ， 不 给 满 分 ， 对 她 不 公 平 。
「 你 给 多 少 ？ 」 问 坐 在 身 旁 的 主 席 评 判 辉 哥 。
「 四 十 九 ！ 」 顾 家 辉 说 ： 「 本 来 想 给 五 十 ； 但 艺 术 没 有 满 分 的 ， 只 好 扣 她 一 分 ！ 」
我 们 到 後 来 才 知 道 ， 这 位 天 赋 奇 高 的 女 孩 子 ， 早 有 十 多 年 表 演 经 验 。
养 起 男 朋 友
跟 著 有 一 两 年 ， 传 媒 不 知 为 甚 么 对 阿 梅 很 有 偏 见 。 那 时 ， 她 因 为 人 瘦 ， 觉 得 自 己 的 手 臂 像 竹枝 ， 不 好 看 ， 所 以 绝 少 穿 露 肩 露 臂 服 装 。 於 是 就 有 传 闻 说 她 是 瘾 君 子 道 姑 ， 两 臂 满 布 吸 毒 针孔 。
她 对 这 类 无 风 三 尺 浪 的 煲 水 新 闻 ， 自 然 感 到 不 开 心 ， 但 她 性 格 ， 有 极 坚 毅 的 一 面 ， 绝 不 肯 认输 。 本 来 要 澄 清 ， 十 分 容 易 ， 穿 一 件 袒 肩 露 臂 的 时 装 亮 相 ， 一 切 谣 言 马 上 不 攻 自 破 。 但 她 偏不 就 范 ， 仍 然 天 天 密 密 裹 著 自 己 ， 大 有 「 横 眉 冷 对 千 夫 指 」 的 气 派 。
梅 艳 芳 这 种 「 包 拗 颈 」 性 格 ， 为 她 带 来 过 不 少 不 方 便 。 九 五 年 广 州 演 唱 会 ， 主 办 者 已 经 不 知劝 喻 过 多 少 次 ， 叫 她 千 万 不 要 唱 〈 坏 女 孩 〉 。 临 出 场 ， 在 舞 台 边 的 挚 友 还 百 嘱 千 叮 ， 可 是 一走 出 台 前 ， 她 就 引 观 众 起 哄 ， 结 果 在 广 州 高 官 面 前 ， 高 歌 她 不 该 唱 的 歌 ！
一 时 之 快 ， 引 来 多 年 无 法 在 内 地 再 开 演 唱 会 的 遗 憾 。
但 她 全 无 悔 意 。 至 少 ， 谁 也 没 有 从 她 口 里 ， 听 过 她 觉 得 那 次 行 为 不 对 的 话 。 「 但 求 过 瘾 ， 不管 後 果 」 的 牛 脾 气 ， 阿 梅 的 朋 友 ， 人 人 都 知 道 得 很 清 楚 。
其 实 ， 梅 艳 芳 是 位 非 常 极 端 的 人 。
生 为 女 身 ， 却 一 身 男 人 性 格 。
在 家 中 ， 她 是 小 妹 ， 却 一 直 喜 欢 当 大 姐 。 「 华 星 娱 乐 」 不 久 ， 收 入 开 始 增 多 ， 就 马 上 养 成 了个 替 朋 友 在 饭 馆 埋 单 找 数 的 习 惯 。
豪 气 干 云 的 态 度 ， 令 不 少 娱 圈 女 士， 甘 拜 下 风 。
我 们 一 辈 小 男 人 ， 听 过 一 个 令 大 家 艳 羡 不 已 的 传 闻 。
传 闻 阿 梅 喜 欢 对 男 朋 友 说 ： 「 你 别 那 么 辛 苦 吧 ！ 我 一 个 人 辛 苦 就 够 了 ！ 」
传 闻 认 为 ， 阿 梅 言 下 之 意 ， 是 叫 男 人 安 心 不 动 ， 在 家 中 享 福 ， 一 切 生 活 所 需 ， 她 会 殷 勤 供 养！
记 得 我 们 那 阵 子 ， 都 常 常 怨 自 己 福 薄， 碰 不 到 像 梅 艳 芳 那 样 的 女 友 ！
天 分 补 救 迟 到 习 惯
但 一 切 奉 献 的 好 习 惯 旁 边 ， 阿 梅 也 有些 很 不 好 的 习 惯 。
她 时 常 工 作 迟 到 。 而 且 ， 在 高 峰 时 期 ， 一 迟 五 六 小 时 ， 或 七 八 小 时 不 等 。
「 等 阿 梅 」 变 成 和 梅 艳 芳 开 工 的 例 牌 工 序 。
「 你 怎 么 忍 她 这 种 习 惯 ？ 」 有 次 问 成 龙 。
「 大 家 都 惯 了 ！ 」 成 龙 说 ： 「 预 o左 佢 咁 ！ 用 阿 梅 ， 就 要 预 佢 咁 ！ 咁 点 解 咁 多 人 用 佢 呢 ？ 因为 佢 好 ！ 有 o的 o野 ， 系 佢 至 得 ！ 」
梅 艳 芳 不 但 在 歌 唱 方 面 ， 天 分 高 不 可 测 ， 在 表 演 方 面 ， 也 是 全 才 。
有 次 ， 记 不 起 是 甚 么 大 型 节 目 了 ， 她 要 和 罗 文 合 唱 ， 原 定 三 点 排 的 ， 她 人 到 七 时 五 十 分 ， 节目 十 分 钟 後 直 播 出 街 ， 才 施 施 然 来 到 TVB 。 歌 自 然 没 有 排 ， 完 全 空 枪 上 阵 。 但 好 个 梅 艳 芳 ，兵 来 将 挡 ， 土 来 土 掩 ， 罗 文 怎 么 跳 ， 她 怎 么 跟 ， 你 出 左 脚 ， 她 动 右 腿 ； 你 抬 头 她 就 昂 首 ， 一曲 下 来 ， 全 场 掌 声 雷 动 。 我 们 在 旁 抹 一 把 汗 的 ， 不 禁 骂 自 己 杞 人 忧 天 ！
她 银 幕 上 的 演 技 ， 同 样 叫 人 佩 服 。
在 她 拍 电 影 经 验 尚 浅 的 日 子 ， 曾 和 她 合 演 过 余 允 抗 导 演 的 《 歌 舞 升 平 》 。 那 时 就 已 经 觉 得 她内 心 戏 尺 寸 掌 握 得 极 准 ， 是 天 生 会 演 戏 的 。 每 次 拍 完 戏 ， 回 家 便 对 女 友 说 阿 梅 如 何 如 何 好 ，差 些 令 枕 边 人 误 会 我 对 这 位 有 天 分 的 小 妹 妹 另 有 图 谋 。
才 艺 征 服 传 媒 群 众
她 过 人 的 才 艺 ， 征 服 了 所 有 传 媒 。 圈 内 外 人 士 ， 不 论 老 幼 大 小 ， 都 自 动 自 觉 称 她 为 「 梅 姐 」。 本 来 ， 她 在 十 多 年 前 就 公 开 宣 布 不 再 领 取 音 乐 奖 项 的 了 ， 但 偏 偏 电 台 电 视 就 要 将 奖 座 向 她身 上 堆 ， 而 且 挖 空 心 思 ， 巧 立 名 目 ， 甚 么 「 致 敬 大 奖 」 、 「 银 禧 荣 誉 大 奖 」 、 「 钻 石 偶 像 大奖 」 、 「 最 高 荣 誉 大 奖 」 等 等 等 等 ， 不 一 而 足 。
她 也 确 实 成 就 辉 煌 璀 璨 ， 传 媒 的 奖 赏 ， 只 不 过 反 映 了 大 家 对 她 的 肯 定 和 爱 护 而 已 。
没 有 人 ， 可 以 开 过 那 么 多 演 唱 会 。
也 没 有 人 ， 会 在 身 患 重 病 的 时 候 ， 再 在 红 馆 连 唱 八 场 。 然 後 赴 零 下 温 度 的 日 本 ， 拍 露 肩 广 告。
她 的 斗 志 ， 令 人 肃 然 起 敬 。 虽 然 我 们 未 必 人 人 同 意 她 这 样 做 。
不 过 ， 梅 艳 芳 从 未 要 求 过 我 们 同 意 。
她 只 要 求 我 们 宠 她 。 爱 她 。
这 我 们 全 做 过 了 。
撰文:黄沾

我不是梅迷，提起梅艳芳，我首先想到的是“香港的女儿”。